敲打一下,给一粒糖。
萧承宴伸手。
沈仙惠以手相就,搭着起了身。
萧承宴叹了口气,叮嘱道:“东宫女眷不得干政,你要记牢了。若是人人都随口一问,皇家的规矩岂非形同虚设?”
一句“林浓干政,您为何不管”在嘴里滚了一早,还是被沈仙惠给咽下去了。
今日太子瞧着她顺眼,容许她干政。
来日不喜欢了、不顺眼了,今日的干政就是她失宠的执行错误!
根本不必自己去提醒太子。
“臣妾禁忌。”
萧承宴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好了,本宫还有事,你早点休息。”
沈仙惠舍不得他离开。
拉住他的衣袖。
眸光映着微微摇曳的烛火,是明亮的、期待的,也是娇弱的,怯生生说出请求,美丽的脸蛋羞得滚烫,给她风姿楚楚的容色更添缱绻的绯色:“殿下……今晚不走了,好不好?”
萧承宴摸了一下她热热的脸蛋,是温柔的,但语气透着淡淡的严厉和斥责:“本宫在梅林时就跟你说过了,今儿是要陪着太子妃的。”
“你想念本宫,让人上凤云殿来请,太子妃让本宫过来了,是不想你的期待落了空,回头再被人嘲笑!你却一点不懂太子妃对你的维护,非要让本宫食留宿你这儿,可想过明儿旁人怎么笑话她?”
“仙惠,本宫看重你,你更要懂事!”
他的话并不委婉。
点破她故意跟太子妃抢、想踩着太子妃彰显得宠的心思。
沈仙惠臊得脸皮滚烫,忙深深福身:“殿下恕罪,臣妾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。太子妃宽厚仁德,臣妾敬重她都来不及,怎么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!”
“是臣妾思虑不周,险些让太子妃落了难堪。”
扬起脸,绣眉轻蹙,晶莹泪珠从脸颊上滚落,湿润的眼眸是诚挚而后悔的。
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。
也知道,怎么让人心软。
虽然父亲是国公、她是长房嫡女,但太夫人是继室,又惯会做戏,装仁慈、假宽厚,背地里处处偏心自己的亲儿子,挑唆者庶房算计针对她们。
若是没点心计,别说大好的菩萨名声,只怕是活不到今日!
“臣妾知错,都是臣妾不好,殿下……不要生臣妾的气,好不好?臣妾明儿就去给太子妃请罪……”
萧承宴的神色立马软化了下来,心软地将她扶起:“你去请罪,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有僭越争宠之心?本宫知道,你只是希望本宫多陪你而已。”
“本宫希望每次回来时,都看到的是你们太平和睦的景象,而不是忙外了外头,还得给你们处理争风吃醋的事!”
“仙惠啊!你若对本宫真心,就更该好好维护这份宁静,而不是去打破它,给本宫增添烦恼,可明白?”
沈仙惠看到他的心软,心里稍许好过一些。
蕴满了泪光的眼睛直直望着他,乖乖点头的当下,再度坠落了滚烫的泪珠在男人的手背上。
没有说话。
只以绝对的爱慕与柔弱相对,以期他的怜惜,留下,与她温存。
萧承宴看着她。
突然想起了上官遥,和子桑离。
眼神神似。
装着深情的嘴脸,说着“只是想得到你的爱而已”,实则又争又抢。
都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。
一个为了垂帘听政,荣耀娘家。
一个为了凌驾她人之上,享受独宠的风格。
全不似他的浓儿,急他所急,乐他所乐,处处为他打算,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放在第一位,付出真心,不可能讲究,只愿意得到真心。
接过洛水递来的牌子,擦了手上的泪珠,又给她擦了脸:“好了,本宫明儿再来陪你用午膳,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沈仙惠细细鼻子,娇滴滴地说“好”。
萧承宴离开。
没有一丝犹豫。
沈仙惠倚着门框,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中,眼神渐渐暗淡,就像是承受了寒霜侵袭的娇花,委顿不堪:“就知道……留不住的。”
洛水也没想到,太子来了,竟又走了。
侧妃这样柔弱深情,他难道不怕伤了她的心吗?
轻拍着她的被,安慰道:“太子忙了这好一阵,今日好不容易才有了清闲,会想在正妃殿中留宿也是情理之中。”